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疫情风暴之下，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唯有携手互助，才能共克时艰。作为山东大学第二医院国家临床重点专科——肾脏内科的学科带头人，柳刚平时话语不多，但他明亮清澈的眼神中，透射着深沉、睿智的光芒。

学者必须有独立的思考，也要有果敢的作为。疫情常态化形势下的学科发展是柳刚重点考虑的主题。“作为科主任，平常时期可以仅从学科角度考虑，以学科建设发展为重。但在非常时期、危急时刻，必须及时转变思维模式，与兄弟科室互为左膀右臂，有‘全院一盘棋’的大局观，必要时甚至需要牺牲局部以保全大局。”在今年疫情防控政策不断优化调整的情况下，柳刚带领团队超前谋划，冷静应对，精准作战，以“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的胆识和魄力，为全院的疫情防控和医疗救治工作贡献了智慧和力量。

“这是一场遭遇战，我们必须要打赢”

2020年疫情之初，柳刚在微博创建了话题“被病毒改变的世界”，他在导语中写道：“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横扫全球，世界原有的一系列深层次矛盾，如同多米诺骨牌被病毒引爆，由此引发的所有变化终将改变世界原有的运行秩序。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这将是对我们影响最大、最深远的社会事件。2020必将成为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时间节点。”三年后的今天，该话题浏览讨论量已超过800多万，全球疫情形势的发展印证了他当初的判断。历经三年艰苦卓绝的战“疫”后，2022年11月11日，优化疫情防控“二十条”措施发布。柳刚意识到，“这也许是个历史性节点，可能成为中国疫情状态的分水岭。从此以后的一段较长时期，所有人将会面对另外一种生活状态。”

11月17日起，医院实行模块化管理方案，柳刚第一时间带着生活用品住到科室，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11月18日17时，肾脏内科血液净化病区，一位工作人员作为密接者进行居家隔离时，确诊为阳性感染者。柳刚带领的团队打响了这场遭遇战的第一仗。他当机立断：“血液净化中心及肾脏内科病区就地静默，所有医护人员及患者不出不入。”命令下达的同时，他第一时间上报了医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领导小组(指挥部)办公室，并逐级上报到了省疫情防控办。对尿毒症患者来说，确保定时血液透析是维持生命的必要手段。为保障252名血液透析患者和近百名医护员工的安全，医院按照“早、快、准、稳、细、实”六字方针，迅速统筹全院医疗资源和人力资源，立即组建并启动血透患者闭环管理病区：在同一栋楼宇内腾空2层病区，连同原有的肾脏内科病区和血液净化病区，组成一个包含4层楼3个病区和1个血透中心、容纳160个床位、100多名医护员工的独立闭环管理病区，交由肾脏内科统一管理，第一时间与医院其它部门区域之间形成一道“隔离墙”，避免可能存在的院内传染风险。

接下来，就是柳刚的主战场。他带领团队跑出了抗疫“加速度”。

首先，柳刚对相应群体进行早期预判，让密切接触者就地单间隔离；全体医务人员、工勤人员、透析患者及家属立即采取就地静态管理，协调腾空3个其他病区为透析患者办理住院观察，全院9名医护人员支援，暂时停止透析治疗，切断传播途径，防止疫情倒灌。此外，科室还要做好精准防控，对所有工作人员进行网格化分工，大家分工联系透析患者，电话告知其具体透析时间及住院注意事项；仔细梳理转阳工作人员的院内外行动轨迹，所有工作人员临时加采口咽/鼻咽拭子，单人单管双测核酸。

11月19日，科室工作区、透析区、候诊区、电梯通道等所有环境全面消杀。11月20日，重新开始接收患者透析治疗。三个病区共接收一百多名透析患者住院，其余患者签署承诺书后点对点居家观察进行门诊透析，住院患者与门诊患者分时间段分区域进行透析，减少交叉感染风险。在全体医护人员和病患的共同配合下，模块化管理取得初步成效。11月23日，封闭管理病区的100多名医护员工、252名血液透析患者经过5天5检核酸检测全部阴性，3个病区和1个透析中心解除闭环管理，恢复正常医疗秩序。

此次闭环管理，实战检验了柳刚和团队的应急反应能力和责任担当意识。他提出为透析患者争取医保政策给予住院费用照顾的建议，受到医院的重视和上级医保部门的支持，上级部门特设绿色通道，给予所有闭环管理患者出院结算的减免补贴。尽管费用不多，但对血透患者这个特殊群体来说，传达给他们的是政府和医院的关心和爱护。30多位患者和家属联名写来感谢信，“感谢战斗在疫情前沿的全体医护人员。你们对工作的严谨、认真都是一流的，你们把患者当成自己的亲人，你们的热情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耐心周到的服务，深深感染了我们，使我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感谢信篇幅不长，但语言质朴，给医护人员带来莫大的温暖与感动，这是医患之间真诚与和谐情谊的写照。

至此，一直绷紧一根弦的柳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并未放松对抗疫形势的思考。

“这是一场持久战，要集中最大力量支援急诊和发热门诊”

随着12月7日“新十条”的落地执行，“放开”背后是抗疫模式的调整。

许多人处于“终于放开了”的欣喜或茫然中时，柳刚心头又有了新的忧虑。他结合国内外流行病学专家及Nature等杂志最新文献的数据和观点，第一时间在科室群里分享了他的思考：“数据摆在我们面前，迫使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目前来说，提高老年人疫苗接种率、构建重症医疗资源以及扩充ICU床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抗疫是持久战，医疗资源的合理使用、科学调度至关重要。”“如今，在这个战场上，没有人可以后退。因为，已经无路可退。”

临床如战场，必须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要根据每个阶段工作重点的不同，随时进行战略的调整。

12月14日，山东省卫健委通知要求医疗机构取消查验进入医院人员核酸信息。

来院病人核酸检测取消，阴阳分治如何实现？分区诊疗能否持续？社会面大批高热患者涌到医院，医护人员必然首当其冲，如何保证医护人员的健康、保护医疗救治的有生力量？随之而来的急危重症患者的迅速增加，如何保证医疗质量和医疗安全？

14日当天晚上，柳刚连夜调整修订了肾脏内科新时期疫情防控工作方案，本着团结协作、共克时艰的精神，以最大限度保护医务工作者、防止医疗挤兑为底线，门诊与病房保持相对隔离，调整肾脏病区医疗分组，病床容量根据医护人员数量进行动态调控；血液净化病区根据病人症状分区治疗……

他带领全科人员认真分析科室住院患者和透析室患者的病情，进一步细化每一项举措，保障患者的有序救治。“工作可以忙，但绝不能乱。”他叮嘱同事们，同时重新梳理明确了血透中心的结构布局和污染区观念，完善分区、分流、错时透析；急诊和其他科室需要透析患者就地治疗、不转运，对重症患者进行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CRRT）；科室建立每日排查报告制度、工作人员每日报告制度、风险教育和感控培训、家属或陪护的培训宣教制度、患者和家属签署疫情防控知情同意书制度；对新入患者，若无绝对禁忌，优先选择腹透；治疗环境严格消杀，医疗废物严格处置。

大面积爆发的高热患者对科室又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血液净化病区的血透患者基础病多、免疫力差，一旦感染易发展至重症。而工作人员满负荷工作、透析患者阳性数量增多，科室开展工作难上加难。在紧急的时刻，柳刚启动了血液净化病区紧急管理机制，全体人员迎难而上。急诊医学中心及其他科室的CRRT治疗、本科室患者的正常透析治疗，几乎24小时连轴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为避免人员聚集扎堆，每次透析结束，医护人员为患者写好预约卡，告知下次透析时间；将阳性患者的治疗做好分区；血透室在结束当班治疗后，打扫消毒整个透析间。

“疫情期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心态。”柳刚特别关注患者和家属的心理健康，特意安排制作了宣传板“疫情下的心声”，让很多患者和家属“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疫情期间留在了医院，看到科室医护人员的责任与爱护，为你们点赞！”宣传板上鼓舞和肯定的话语，也大大激发了医护人员的斗志。

在疫情面前，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大家心往一处想，构筑了众志成城的坚固防线。

随着形势的进一步发展，医护人员一批批感染，全院各科室迅速减员，肾脏内科也不例外。最严重时候，科室所辖的两层楼的两个病区，每层只剩一名医疗人员，而他们需要管理250多个规律透析的尿毒症患者和病区的30多个发热的危重患者。同事们超负荷劳动，带病工作，这是柳刚最心痛也最无可奈何的事。他记录整理了所有被感染医护的感染时间，并根据预测病程，估算每个人返岗的大约日期，计划着两个病区人员的值班安排。同时在群里鼓舞大家，“这周，现在，当下，是我们最最吃紧的时刻！咬紧牙关，挺过去就胜利了。相信，黑暗终将过去，我们一定会熬到天亮。”

与此同时，医院也处在了最艰难的时刻。有生力量锐减，大批急危重症患者积压在急诊科，抽调人手支援异常困难。任务到达肾脏内科的时候，柳刚毫不犹豫地表明态度：“以最少人力保障病房、血透运转。其他人员，宁可关停肾脏病门诊，也要支援急诊和发热门诊！”根据科室同事感染的时间和科室患者情况，柳刚提前做好了人力调配部署，他把医院要求的2个人的支援任务主动增加到3人。

柳刚庆幸自己“还没发烧，还能保持脑子清醒”，他用非常时期的“战争思维”打了个“断臂求生”的比方，停掉了肾脏病门诊，把普通患者延后收治，在最大能力范围内收治急危重症患者，把医疗资源留给最需要的人。尽管他常说，医护是人不是神，不能要求无条件的奉献，但当使命降临，“大道理不说，这就是医者情怀和责任担当。”

随着科室同事陆续返岗，柳刚又开始考虑提前开设肾脏重症亚专业，并对科室工作进行下一步的安排和规划。“不要以为‘杨过’变成‘杨康’就胜利了，等待‘杨康’的将是一场更艰苦的战斗。”他平静地说。

从11月17日起住在科里，柳刚已经在科室驻扎了30多天，“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尽管长期连续作战让他的腰椎间盘突出症又加重了，但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成为同事和患者们的主心骨和精神支撑。

“做就要做到最好”

山东大学第二医院肾脏内科是山东省唯一的肾脏病国家临床重点专科，是山东大学肾脏病研究所，也是山东省第一个肾脏病博士学位授予点，拥有山东省糖尿病肾病早期预防工程实验室这一省级平台。2018年牵头成立了山东省卫健委慢性肾脏病健康医疗大数据科技创新联盟。科室有肾脏内科病区和血液净化中心两个病区。其中血液净化中心拥有64个透析单元，配有5台持续床旁血滤机，是山东省规模最大的血液净化中心之一，年透析近4万例次，是山东省唯一一家CRRT临床实践基地。

2022年初，柳刚提出“顶天立地，做大做强，重塑齐鲁新医学品牌”的学科发展思路，要借助医院“一体两翼、一院三区”发展规划的重大历史机遇，加强内涵建设；凭借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山东大学肾脏病研究所、山东省工程实验室、山东省医师协会肾脏多学科创新专业委员会、山东省卫健委慢性肾脏病健康医疗大数据科技创新联盟等平台，组建山东大学第二医院肾脏病多学科创新联盟，扩大学科的外延辐射能力和学术影响力。在柳刚的规划中，未来3-5年，肾脏内科要建设成为“糖尿病肾病研究的引领者、ESRD综合管理的标杆、肾脏病临床研究的旗舰和多学科创新的典范”，争取到“十四五”末，成为全国一流的“肾脏多学科创新区域医疗中心”。

做人做事做学问，求真求善求发展。柳刚不是军人，但他喜欢用“战争思维”来思考问题。工作中，每一项任务都是一场战斗，不打无准备之仗是他的思维范式，而“做就要做到最好”是他的宣言，也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